正宗阳澄湖大闸蟹 因为饥荒,一年里,姚强娘失去了男人,失去了大儿子。她带着成功孤苦伶仃地忍受着日子的煎熬。饥饿一直在折磨着母子俩。实在找不到可吃的了,姚强娘便打起了生产队的红薯窖的主意。红薯窖在生产队仓库后面土坡的窑洞里。这种土窖冬暖夏凉,冬天的红薯放在土窖里不会腐烂。生产队的仓库放着口粮,由仓库保管员守着。这仓库保管员就是杨文选。杨文选虽然身强体壮,是个干农活的料,但吃不了苦,却很会钻营,处处拍支书的马屁,就谋到了村里仓库保管员的肥差。 那晚,杨柏咋睡到半夜,被一泡尿憋醒。起来解手时,听到仓库那边有响动。刚开始以为有人在偷仓库里的谷子。仓库有几道门上了锁,仓库里的谷仓也上了好几把锁,加起来,有五六道锁,还有人守着的,这盗贼居然也敢来偷,胆儿够大的。杨柏咋竖起耳朵听,原来响动声来自仓库后面土坡的窑洞里。他拿了一根木棍,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。 窑洞的木门被打开了。断断续续的声响就是从洞口传出来的。杨柏咋猜想这个盗贼是在偷红薯种。因为窑洞里只有薯种宝贵。他灵机一动,悄悄把木门关了,想来个关门打狗。关好门后,他站在门外,高高举起木棍,对着洞口大声喝道:“谁在偷东西?你烦躁出来!”连着喊了几声,里面却寂静无声。 这时,杨柏咋突然感觉到了害怕。盗贼虽然被关在了洞里,但如果万一狗急跳墙了怎么办?杨柏咋想去村里叫人,一边后退一边冲窑洞喊:“烦躁出来!不出来我去村里叫人啦!”喊了两声,洞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哭泣声。身强体壮的杨柏咋松了口气,心里骂,烦躁,一个女贼,怕个球!听声音,是黄丽。杨柏咋更放松了,这样的女人,半只胳膊就能撂倒她。 杨柏咋把木门打开。夜色里,黄丽一脸惊恐地站在洞口,手里抓着几个红薯种。“胆也忒大啊!队里的红薯种都敢偷!”杨柏咋对着黄丽劈面凶了一句。黄丽浑身一颤,吓得立即放下手里的红薯种,准备逃跑。 杨柏咋知道她身上还藏有薯种,跨上一步,堵住她的去路,气势汹汹地喝道:“把身上的全拿出来!”黄丽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哭着求饶,杨柏咋置之不理,又断喝一声:“快点全拿出来!”无奈之下,黄丽只得从身上摸了一个出来,放在地下。杨柏咋眼睛一瞪,黄丽一脸惊慌,又从身上摸出一个,想想,又再摸出一个……她真舍不得拿出来。 杨柏咋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身子,一会儿是脸上,一会儿是胸部,一会儿是大腿。身上的红薯越来越少了,她每拿出一个红薯都要看一眼杨柏咋,发现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,看来,不全部拿出来,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了。当最后一个红薯拿出来时,她的心里有种被彻底掏空了的感觉,她痛苦地想,什么都没有了,娘俩怎样才能活命啊? 杨柏咋还在盯着她的身子,眼里放出了一种光,直勾勾的,充满了欲望。她立即感到浑身寒飕飕地发抖,一股莫名的恐惧突袭而来。杨柏咋几乎是扑了过去,把她压在身下,用手抓着她的拳头大小的双乳,嘴里说:“还有这两个,你得把这两个也拿出来……” 当一切绝望的时候,留给自己的只有无尽的压抑和痛苦。这晚,命中注定是个屈辱的夜晚。 十几分钟后,伤心欲绝的黄丽提起裤子,准备逃离这个地洞。杨柏咋从地上捡起几个红薯,塞进她的口袋里,一边回味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:“饿了你就来……”黄丽浑身在颤抖,屈辱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。 她一步一步挪到门口,突然转身,将手里的红薯一个接一个狠狠地砸向杨柏咋。其中一个不偏不倚,正好砸在他鼻子上。夜色中,两股鲜血像两条黑虫子,从他鼻孔里爬了出来。强子妈悲愤地骂道:“杨柏咋——天打五雷劈死你!杨柏咋!你没有结果……” 四十多年了,这种痛苦、屈辱以及恨,黄丽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,她不敢去碰撞、触摸,想让岁月将其尘封。那次,强子说要请老家的人来做保姆,她的思绪就回到了过去,心里一阵阵揪痛,往事一桩桩、一件件不断地涌现在她的脑海里。她很难受,就好像憋涨在胸腔的洪水左冲右突无法找到出路,她躲进了房间,号啕大哭,痛苦和着泪水,喷涌而出。 黄丽知道杨柏咋会求她,那是她欲擒故纵的结果,只是,没想到他会求得那么早。人的脸皮是多么的厚啊。杨柏咋求她的那个电话,让她感到扬眉吐气的同时,也让她觉得痛苦如一块巨石朝着自己滚压过来,心里有一股暴烈的情绪在沸腾。是的,计划不能停下来,那事儿不能就这么轻易过去的。 娟子正在洗澡。花洒的水流**在身上,让她感到无比舒畅。这些天,婶娘心情比较好,言谈举止间对她有一种亲热,让她恍惚中有种母爱的温暖。还有强子哥,每天都会早早回到别墅,只要姚强回到别墅,娟子的心就充实了,情绪就兴奋起来,有意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女孩子的那种娇柔,常常让强子看得发呆。姚强的变化,娟子通过第六感觉已感觉出来了。敏感,是女人与生俱来的。黄丽在客厅徘徊着。 娟子有个习惯,每次冲凉前先泡一杯美容茶晾在餐桌上,冲完凉后就喝下去,说是可以让皮肤光滑挺白的。她是从电视上的那些美容节目中学来的。先前设想时,是那么的果敢坚决,可一到付诸行动了,黄丽却犹豫不决了。 药有好几次拿出来了,最终还是没有放进去。药准备有好长时间了,她经常失眠,强子好不容易托人弄了一些,她就偷偷地攒下了这么几粒。这几粒药片拿在手里,似有千斤,让她有种手软无力的感觉。 “……人与人相处就是要靠你帮我我帮你地相互帮忙。”这句话就突然在黄丽的耳旁响了起来。还帮忙?世上有那样帮忙的吗!黄丽几乎在心里喊了起来,心里的悲痛又汹涌而出。好啊!我就帮你孙女的忙吧,我就成全你孙女吧!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比愤怒更可怕的表情,摸出那几粒药片再次走向餐桌。 娟子一如往常,冲完凉后,便把那杯美容茶喝了下去。看着她喝下去的那一瞬间,黄丽突然感觉心情很沉重,觉得有一口摸不着但能感觉到的闷气堵在了心里。娟子没注意到婶娘的这些细微变化,她似乎心情很好,嘴里还轻轻地哼着歌曲儿。 十几分钟后,娟子说有点困,要回房间休息一会。黄丽怔了一下,说:“你就先睡吧,睡眠足也可以保养皮肤哩。”几分钟后,去到娟子的房间,她已歪倒在床上昏睡过去。再过一段时间,强子该回来了。 强子该回来了。黄丽将别墅的灯全关了,只留下娟子房间的灯亮着,并把门也敞开。她站在客厅的黑暗里,看到娟子房间的灯光显得特别扎眼。人只要进入客厅,自然会被这灯光吸引过去的。黄丽在黑暗中把事情重新捋了一遍,觉得没有任何纰漏了,这才放心地回了房间,把门反锁好,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强子回来。 大概二十分钟后,黄丽听到家里有了动静。 她躺在床上,思绪万千。她知道外面会有什么事要发生,这种场景,她已经想过很多遍了。不过,她还是感觉到别墅有种异常的寂静,觉得时间也似乎停止了。一报还一报,今后,看你杨柏咋的那张老脸如何摆放。只是可惜了娟子这样的一个好姑娘。想到这里,她隐隐有了一种负罪感。 可是,那屈辱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了,她的心再次被揪起,被揉皱,很痛。痛完后又想起,娟子只要在强子面前,就狐媚狐媚的,谁都能看出来,她喜欢他。我是在帮她哩,她那烦躁、不要脸的爷爷说了,人需要你帮我我帮你,今晚我就是在帮她,在帮她天遂人愿。 她掐了掐时间,觉得强子该结束了。她想,完事了的强子有可能在客厅抽烟,有可能在冲凉,也有可能今晚就睡在娟子的房间了。打开房门,看到客厅的灯光亮着,没人。冲凉房里,也没人。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娟子房间,发现门是反锁的,耳朵贴着门听,里面没有任何声响。看来,这只馋猫是睡在娟子的房间了。 她顿时觉得,一切的伤痛都灰飞烟灭了,身上的重压终于卸下了。接着,又有一种茫然涌上心头,忍不住落下几滴老泪。这浑浊的泪水像是一种祭奠,祭奠痛苦的过去,同时,也似乎是在祭奠无辜的娟子。 回到客厅,却见儿媳刘敏穿着一身睡衣,正在吹一头湿发。她猛然吃了一惊。 刘敏刚冲完凉,她看到了有点异样的婆婆。刘敏问:“今晚怎么了?”刘敏一肚子的疑问,一踏进家门,家里一片漆黑,没见一个人,唯一亮着灯的娟子房间,房门大开,她居然脱得**睡在床上……这太不像话了! 黄丽还没回过神来。刘敏问:“强子呢?” 是啊,强子呢?黄丽心里想,他还没回来?那么,刚才家里的响动该是刘敏发出来的?黄丽强压住心里的震惊,装着没睡醒似地说,强子还没回吗?我、我刚刚才睡醒…… 刘敏一脸不高兴地说:“这娟子——” 黄丽装作不明白地问:“娟子咋啦?” 刘敏黑着脸,大声说:“一个姑娘家赤身裸体睡觉,还不关房门,她什么意思?” 这事之后,刘敏每天都回别墅住,与姚强同出同归,非常亲密。晚上在家里,刘敏那双眼睛,不停地在强子与娟子身上觑来觑去。都说女人是嗅觉动物,因为嗅觉,会爱上一个男人,也因为嗅觉,会发现男人的背叛。爱不在了,最先闻到爱情发霉味道的,多是女人。刘敏早就嗅到这幢别墅里,有一股异味。 计划落空后,黄丽有一种失败感。那晚,强子怎么就不及时回来?那晚刘敏怎么就突然回来了?就差那么一步了,真是功败垂成啊,她的心里无比惋惜,这样的结果让她无法接受,她在伺机行动,等待下一个机会。 刚开始,姚强以为刘敏深圳公司工作不忙,所以就天天回家。后来,刘敏要求辞退娟子时,才明白她回家是为了监视自己。姚强不同意,两人大声吵了起来,惊动了黄丽和娟子。 “娟子是去是留,由我说了算。”黄丽说:“家里的保姆,都得由我说了算!”站在一旁的娟子知道是因自己的去留而引起,心里很不是一番滋味。 刘敏大声说:“你们姚家不是在找保姆,是在找小妾,在找小狐狸精!” 这话很难听。但让姚强有点心虚。娟子怪难为情的,心里生出一丝委屈来。黄丽强压住心里的火,冷冷地说:“现在的女人都是狐狸精,都一个比一个骚,一个比一个精!” 说完这句,谁都没有吭声。家里突然静了下来,这种静让人有点难堪。 突然,娟子的手机响了。铃声打破了尴尬。娟子忙掏出手机接电话,电话是她哥打来的,她轻声叫了声哥。然后她又痛苦地喊了声爷爷,立即“哇哇”地哭了起来。大家都感觉到了不妙,都盯着娟子。娟子越听越哭,越哭越伤心,口里不停地叫着:“爷爷!爷爷……” 一种不祥在黄丽的心里闪过。 娟子挂了电话,失声痛哭起来。好一会儿,才哽咽着说:“爷爷心脏病发作……临走前,一直叫着我的名字……” 黄丽惊讶地张着嘴。这样的结局太突然了!她没料到,自己好不容易打出去的拳头,还远远没有击到目标身上,目标却突然没了,突然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。她一下子又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,一切就这样解脱了,所有的努力一下子失去了意义,她觉得自己的心如沙漠一样荒芜,眼前一片空洞、虚无,整个世界已空无一物了,她觉得万物归寂了。她想,原来,死是多么容易的事,原来,身边除了有万事万物外,还有死亡也离身边是这么的近。 娟子在爷爷下葬的前一天晚上赶到了家。邻居们为爷爷的丧事出出进进地忙碌着,见了她都点头打招呼,脸上全是悲伤。她的眼里挤满了泪水。爷爷的灵柩摆在堂屋中间,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挂在堂屋神龛上,堂屋两边挂满了祭帐幡文,空气中弥漫着哀伤以及鞭炮的硝烟味。娟子站在堂屋门口愣了下,随即,一个箭步扑过去,伏在爷爷的灵柩上痛哭起来。爷爷静静地躺在棺木里,苍白的脸上铺了一叠纸钱,娟子将纸钱拿开,她终于看到了爷爷的脸,看到了爷爷在世的最后一个表情。爷爷的脸部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变了形。娟子内心有针扎般的痛。爷爷怎么就这样去了?爷爷! 葬礼结束后,大哥告诉娟子,爷爷临终时一直叫着娟子的名字,他留下一个遗愿,就是要娟子将一个东西交给姚家婶娘,原本想等娟子回家时由她再带给姚家婶娘的,那个东西是一个长木盒,是爷爷前不久才做好的……大哥说完,便拿出一个长木盒。娟子看到,这个木盒长约一尺五,不大,钉得很结实,拿在手里很轻,似乎里面没装什么东西。 爷爷会给婶娘什么呢? 娟子很想撬开木盒,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。大哥说,不能撬,爷爷说只能由姚家婶娘撬开,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打开。 半个多月后,娟子回到了溪谷别墅。她推开别墅门时,黄丽正在给花草浇水。黄丽看到娟子消瘦了一圈,感觉她进门时旋进来了一股风,那股风里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影子。黄丽眨眨眼睛,再看时,娟子已进了客厅。黄丽停下手里的活,也进了客厅,心里惊讶地想,莫非是那个不要脸的人跟来了? 娟子拿着一个木盒,从她的房里出来了。黄丽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,感觉她与以往有很大不同,她的走姿,她的神情如某人魂灵附体了一样,觉得她的身后似乎一直跟着一个人影。黄丽心里奇怪了,这是咋了?以前怎么就没这种感觉呢?娟子说:“婶娘,我爷爷留下了遗嘱,要我把这个木盒交给您,还说一定要您亲自打开这个木盒。”黄丽松了口气,在心里骂,我呸!原来不要脸的还有事未了,原来果真就跟来了…… 黄丽拿着木盒进了睡房,费了好大劲才将木盒撬开。木盒里静静地躺着几根柠檬树刺条,针刺上挑了好几张纸片,纸片上似乎写着几个字。黄丽戴上老花镜,伸手去取针刺上的纸片,不小心被扎到了手,一丝尖痛从心里划过,鲜血便冒了出来。黄丽拿着从针刺上取下的纸片,远远地离开眼睛,终于看清了,每张纸片上都颤颤抖抖地写着“杨柏咋该死”几个字。 “杨柏咋该死”,黄丽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遍。“杨柏咋该死”,她又念了一遍,然后她扁塌的嘴一瘪,一行老泪扑簌而下。 几天后,娟子离开了姚家别墅。 第二年清明时,黄丽在儿子的陪同下回了一趟老家。她有十多年没回老家了,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强子父亲扫墓。强子每年清明会回家为父亲扫墓,扫完墓就匆匆返回广东了,真是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。坟山上扫墓的人络绎不绝。 黄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新坟,禁不住盯着看。陪着来扫墓的本家亲戚说,那是杨柏咋的墓。黄丽问:“娟子没回家吗?”本家亲戚说:“前几天带着男朋友回来扫过墓,又走了,听说是去了广州。”黄丽想,人一辈子在路上不停地走,不停地走,原来最终还是要走进这块小小的地里来。 扫完墓抄近路回家时,发现村里那个仓库已被拆除了,现在耸立在那块地面的,是漂亮的村委会大楼。黄丽问:“这大楼什么时候盖的?”本家亲戚说:“村里仓库和红薯窖洞一直荒废着,七八年前就拆了,便盖了这个村委会大楼。 当时,那红薯窖里还挖出了好几窝蛇和老鼠,蛇咬伤了好几个人,有一个还被咬死了,连县里的领导都惊动了。”黄丽吃了一惊,说:“还有这事?我咋不知道?”本家亲戚说:“你住广东了,离家里远着哩,也不回来也不联系,自然不知道了。” 或许是不习惯的缘故,在家乡明媚喜人的春光里,黄丽却睡不安稳,天不亮就醒了,她端条凳子坐在屋檐下等天亮,红光刺破天幕的一瞬,她在心头一阵欢呼,然后她盯着那轮鲜嫩喷薄的红日徐徐爬过牛角岭,在两个山峰中间缓缓而上。 直到赤红消散,转成刺目的亮白。姚强披件衣服从里屋出来,看见枯坐在屋檐下的母亲,说:“娘,你干啥呢?起得这么早。”黄丽说:“人老了,瞌睡少,我起来看太阳,好久没看家里的太阳了。”姚强连忙从屋里拿件棉衣递过去说:“凉气太重,你不怕害病呀?”黄丽说:“熟山熟水,熟风熟雨的,病不着我哩。说完,眼角就起来了一层雾。” 姚强搬了条凳子,坐在一边盯着太阳看,想起东莞很难见到太阳的影子,他喃喃说道:“是好久没看见太阳了。” 黄丽说:“你看到了啥?” 姚强说:“看到了久违的太阳。” 黄丽说:“我是说太阳下面你看到了啥?” 姚强想了想说:“……我看到了万事万物。” 黄丽说:“呵呵,是尘埃,万事万物都是尘埃。” 【本文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】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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